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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「南美鋰三角」 「綠色金屬」卻破壞水源和原住民文化

在南美玻利維亞北利佩斯省(Nor Lípez)的首府科爾查K(Calcha K),56歲的特奧菲拉(Teófila Cayo Calcina)站在一排排藜麥田間,指向前方,很沮喪地說:「鋰工廠就在這邊 50 公里外。我們擔心採礦可能會令我們沒有足夠食水生存。」

科爾查K實際只是小村莊,特奧菲拉和丈夫所住的房子俯瞰到村莊的中心廣場,距離她的藜麥田有一個小時步程。她們與該地區大多數村民一樣,世代以飼養美洲駝(llamas,又名駱馬)和種植藜麥為生。藜麥原產於玻利維亞烏尤尼(Uyuni)區,原本的種子更大,也更昂貴,在歐美國家獲視為時尚的「超級食物」。

該村有 400 名居村民,說蓋丘亞語(Quechua)。那是古老的印加語言,但在南美洲仍然廣泛使用。該社區位於安第斯山脈波托西(Potosi)地區的烏尤尼鹽沼(Salar de Uyuni)邊緣。

該鹽沼是世界上最大的,位於海拔近3,700公尺,綿延近10,500平方公里,如同鏡面一般,獲稱為「天空之鏡」。水乾時,部底出現清晰的六角形結晶。獨特景觀吸引到來自世界各地的觀光客。

烏尤尼鹽沼有數百個鹽灘或鹽沼。從遠處看,它們就像北極的雪原,但下面卻是含有豐富礦物質的地下水井。近年來,這些鹽沼開始引起世界各地「綠色」工業的強烈興趣,到那裡開採鋰。

鋰是地球上最輕的金屬,可用來製造鋰電池。大部分電子產品,以至電動車、太陽能和風能設備都用上鋰。全球為應對氣候變遷,推廣綠色能源,尤其電動車,鋰的需求大增,因此有「白色黃金」的稱譽。

根據美國地質調查局(USGS)的報告,2021年至2023年間,美國市場上1噸鋰的價格幾乎增加了兩倍,去年達到每噸46,000美元的高點。中國是該地區鋰的主要客戶,去年每噸售價高達76,000美元。

美國地質調查局目前估計,玻利維亞的鋰蘊藏量約有2,100萬公噸,比先前估計的多約 200 萬公噸,令該國的鋰礦蘊藏量躍居世界第一,其次是阿根廷的2,000萬公噸和智利的1,000萬公噸。這三個國家就是所謂「鋰三角」(Lithium Triangle),坐擁估計價值數兆美元的鋰。

鋰主要蘊藏在鹽沼中,提取鋰的標準方法是將鹽水泵入鹽灘上的池塘中,待水蒸發,鋰鹽就會結晶,整個過程需要大量的水。

此外,加工鋰所需的化學物質均帶有毒性。國際環境組織「地球之友」最近一份報告指出:「通過滲漏、洩漏或空氣排放等方式釋放此類化學物質,可能會損害社區、生態系統和糧食生產……提取鋰不可避免地會損害土壤,也會造成空氣污染。」

科學家擔心的是,大規模抽取鹽水不僅會污染淡水源,還會使周圍環境變得乾燥,很多水井和潟湖已經乾涸,對該地區的生態造成了連鎖反應。

智利安託法加斯塔大學(University of Antofagasta)水文學家英格麗德‧加塞斯(Ingrid Garces)等科學家表示,問題在於鹽沼是生物多樣性甚高的生態系統。例如鹽水中的微生物和小型甲殼類動物為火烈鳥(Flamingos)提供食物來源,而火烈鳥的蛋則是當地人經常食用的食品。

在南美洲鋰三角另一側的智利阿塔卡馬沙漠,自 1980 年代中期以來就開採這種金屬。根據英國皇家學會期刊 2022 年發表的一篇科學研究論文,自 1983 年鋰礦開採以來,火烈鳥數量已減少10%,科學家認為原因是水資源減少。

加爾塞斯說:「地球正在變暖,會在更短時間內蒸發更多水。這個行業更加速水的流失。」

在鋰三角其他國家居民共樣身受其害。在阿根廷的Tusaquillas,68 歲艾琳‧萊昂諾(Irene Leonor Flores de Callata)在旱季時,要在烈日下徒步幾公里找尋水源,供家人飲用和餵養牲畜。

她擔心20年後這裡還會剩下什麼。她說:「如果沒有水我們怎麼辦?我們就會失去自己的文化,一無所有……我們的孫子、曾孫——他們才是受苦的人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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